张洁燕 版次:04 来源: 2025年04月25日
拿着手里的老花镜,内心五味杂陈,想拽着青春的尾巴不放,又不得不臣服于自然规律。于是,安慰自己,这不也勉强算是圆了年少时的梦嘛!
儿时,一直都喜欢戴近视眼镜的感觉。很多人不理解,我却乐在其中。时常借同学的眼镜来炫一下,虽然眼前模糊了,还晕乎乎的,但我依然向往,甚至面对镜中戴眼镜的自己都会多几分爱慕。偏偏自己的视力不错,故而戴眼镜的梦一直都不得实现。
也许这一情结源于邻居刘奶奶吧。小时候,父母都忙,我常常被托付给邻居刘奶奶,那时候,我最喜欢缠着刘奶奶讲故事。吃饭的时候,她会给我讲吃饭漏米粒被小鸡啄的故事;睡觉时,她会给我讲睡美人多睡变美人的故事……我哭了,她会给我讲故事鼓励我;偷懒了,她会给我讲故事引导我;调皮了,她会给我讲故事教育我……刘奶奶就像一个故事机,总有讲不完的故事。她讲故事的时候总是戴着她的近视眼镜,捧着一本老旧的故事书,而我总会坐在她旁边,歪着头,透过她一圈又一圈的厚镜片,看着刘奶奶会讲故事的眼睛,听得津津有味。
听故事是我儿时最快乐的时光。那时候,我总以为戴近视眼镜的人都非常会讲故事,还会偷偷戴刘奶奶的近视眼镜,学她讲故事的样子。
入学后,我成了数学老师的粉丝,总觉得她是所有老师中最有学问的一个,不仅仅是数学题,只要是和数字有关的事,对于她来说,那都不是事。因为她,我的理想是当老师,最好是当数学老师。渐渐地大了,所谓的“理想”换了一茬又一茬,最终对数学老师的印象就剩下她讲课入情时,总爱在鼻梁间推一下镜框,而我也会在听课时随着她推镜框摸一摸自己的塌鼻子。
对,或许对戴眼镜的迷恋,也有眼镜能遮挡塌鼻子的原因吧。儿时,人见人爱的我,在别人对我的种种夸赞后,总能听到一句:就是鼻子有些塌了。以至于,在背着人的时候,我总喜欢捏鼻梁,巴望着有一天奇迹会在我的“不懈努力”后发生。可往往事与愿违,鼻梁时常被我捏红,捏紫,更招人笑。直到现在,我还在纠结,是不是该去做个垫鼻梁的手术,圆一下儿时的梦。
长大了,有了对异性的情愫,于是将戴眼镜这种奢望寄予生活中的另一半,憧憬着自己能找一个戴眼镜的、有学问、有担当的男朋友。在追求者中不乏戴眼镜的,要么没担当,遇事总是往后躲;要么小气,和朋友吃饭找各种理由逃单……直到遇见了值得托付终身的他,高大、魁梧、细心、热情、幽默、有责任感……但他的视力如我般超级好,甚至达到了入选空军的标准,只是与蓝天擦肩而过,做了空军部队的后勤兵。后来转业,遇见我,娶了我。他没戴眼镜,他带着微笑操心家中的每一件事,小到柴米油盐,大到买房买车,所有家里的事,事事操持得停停当当。唯独没有戴眼镜。
渐渐地,我跳出了迷恋近视眼镜的怪圈,戴近视眼镜和会不会讲故事没有关系,和有没有学问没有关系,和担当、小气、冷漠,或者热情、细心也没有关系。
近视眼镜只能暂时给视力有问题的人还原一个清晰的世界,它改变不了戴眼镜的人本身。有学问就是有学问,没担当就是没担当,它也不会因为戴不戴眼镜而发生变化。
透过眼镜看世界,美或者丑、善或者恶,世界就在那里!
透过世界看自己,美或者丑、善或者恶,找准自己该在的地方就好!